没第一时间回。师父跟他说过，走夜路的时候有人喊你千万别轻易回，万一遇上作祟的恶灵，一回，另一侧肩上的魂灯就被灭了。他等着喊他的人自己走上前。

没人忍心杀死自己，除非他本就抱有必死的决心。

于是他抬脚继续往前走，在路转的小巷，巷里的路灯坏了，这会儿漆黑一片，巷匍匐着一只老猫，正慵懒地着上糙的，年轻的陆惊风匆匆走过，猫突然竖起脑袋，睁开了墨绿幽亮的睛。

坏掉的路灯亮了，天上飘起针尖般的蒙蒙细雨。

看呐，一念就是这么简单。

但迟迟没人主动赶上来。

有那么一瞬间, 午暝乃至更多人的脸庞在前无声默片般播放。陆惊风是真的起了杀心，一个明知不可为偏要为的帮凶，隐形刽手，死不足惜，此时此地送他归西，天知地知我知再无他人知，杀之愤有如踩死一只脚边的蝼蚁, 脱了的同时，还为民除害，有何不可？

他

这是别无选择的选择，也是唯一的路。

一分钟后，那位面容姣好、形修的青年，就在巷中悄无声息地化作一缕看不见的青烟，黑暗，渺渺无所踪。

陈启星在背后，似乎用气音轻轻笑了一，促狭又诈, 他受到了，那阵凛冽的杀意。他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，他的臂膀已经打开一半，打算地敞开怀抱, 拥抱死亡，也拥抱陆惊风——这个一直活在虚假中的，最终还是逃不过本不得不与他为伍的虚伪男人。

陈启星的命，夺还是留，他选择了后者。

第98章 第 98 章

有何不可……陆惊风轻声念这四个字, 怔住，后背陡然激起一层冷汗。

除此之外，他还得“自杀”。

陈启星这时候总算意识到，陆惊风跟他不是一国人，一心向生的人与一心向死的人，降落到地上，永远不会落在同一个圆圈里。

他领悟到，杀了陈启星是正中对方怀，这看似最简单的方法实则是一考验人的送命题，陈启星早就预设了答案：不杀，他会在短时间被困住，这个短时间的弹很大，几个小时到几年不等，只需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；杀，陈启星一死，幻境就会彻底关闭，陆惊风会跟着他一起死，生决绝的人都喜的，玉石俱焚的路。

相较于反思，人总能更娴熟地给自己找千万借将私心与邪念合理化, 他们必须想方设法，不断原谅自己, 才能心安理得，否则他们的生活将难以为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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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概是自己听错了。

杀不杀陈启星？

当视野里几游离茫然的金线游向校门那个年轻时候的陆惊风时，陆惊风睁开，猛地从翻江倒海的满腹杀气中挣脱来，险伶伶地堪破了这个幻境中隐藏着的陷阱。

陈启星可能梦也想不到，陆惊风居然真的会对他自己手，虽然这个“自己”只是记忆里的一分，但当他活生生地展现在前时，见即为实，这对任何人都是一个坎儿：潜意识里明白他是假的是一回事，真要手又是另一回事。

但他失策了。

陆惊风醒来的时候，孤零零地躺在一间空旷昏暗的墓室里，视野混沌，痛裂，他像是死而复生，吐气的同时声，肋骨疼。
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