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九心里摇了摇，表面上却不漏声，端着瓷碗坐在床边，随问，“睛恢复的可还好？”

陆秋鸿死了，他什么也不是。残破，命数大势已去，撑着一气混搅到现在，不过是想在死之前弥补过去的错。

平九端着的药汤推门屋，见辰昱正倚在床栏上，手里端着一本药书，他瞥见平九手里的药，不漏痕迹的微皱了皱眉，转间又好似未看到平九人一般，继续看书。

平九转走回床上，躺，映着月微光，慢慢展开自己的右手。

辰昱也未抬一，淡淡的“嗯”了一声，便没后文了。

只是辰昱今日冷落着周遭的空气，却不全因为是吃药。辰昱睛恢复了整日没事，便经常翻看平九的藏书，却昨日不知怎的翻了平九一幅字画，那画上一位少女执着半开的折扇巧笑盈盼，一双黑般的大睛好似会说话一般，着实画的不错，平九屋时见辰昱对着这幅画沉思，见他来便问他，“这画的是谁？”

平九心里一哽，当无法作答，只见辰昱缓缓敛去笑容，拂袖便离开了。

纹路清晰的掌心间，那纤细的银丝又向着手腕蔓延了一些。

师傅临死前所托三事，不要报仇，不要怪他，保护好师妹。

与瑞王患难这段时日，平九也算半摸透了这人的脾气，莫看他平日里沉稳从容，优雅雍容，毕竟是里来的主，从来听惯了好话，什么事任由自己来，就着喝药的架势来说吧，平日里御医们即便是劝上一句大概也是没什么人敢的，更何况迫了？

平九觉得无奈又有趣，瑞王平日极少显绪，如今却对着一碗药汤皱眉，可见真的不喝。谁能想到血杀敌也不眨的堂堂瑞王，竟然会讨厌喝药？

一开始倒也还合，只是服了几日睛逐渐能看见了，也有所恢复，这吃药便成了棘手事，每日平九端药来，便见辰昱四平八稳的往那里一坐，看上一便不再搭理，能一坐静坐一上午，或与平九侃天侃地侃山河，就是只字不提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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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会辰昱抬也懒得抬了，不冷不，“自家的藏书，你倒来问我？”

可是这两年间，每当一场噩梦醒来，平九总异常痛苦。

平九收了手，闭上睛。

一句话堵得平九没话说，见辰昱摆定了姿态雷打不动，只得把瓷碗推过去

曾经的陆秋鸿心比天，到来沦落个什么也没有的场，以前的豪壮志，侠肝义胆，风温语，如今想来这般可笑。

见有些冷场，平九清咳一声，凑过去，“什么书，这样好看？”

这画的其实是平九的师妹，陆明潇。只是师傅自小将师妹保护的极好，这外界从不知陆明潇的存在，平九一时间也是哑无言。只是那画脚还落着陆秋鸿的笔迹，想赖掉说不认识也是不可能的。辰昱见平九久不作声，面上神更是与平常不同，心里思量一番，忽然轻风云淡的笑开了，底却是凉凉的看他，“又是哪个相好的？”

傅错了什么呢？师傅把他一手养大，教授技艺，养育之恩无以为报，父母也不过如此了。

他的命是陆一品给的，总有一天他要还回去的。

他一件都没能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