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好看：“怎么搞了这么久，离我给你发消息得有半个多小时了吧。”

宁玉英说：“我两条走过来的，谅一。”

隔了一会儿又说：“你调查得不够仔细啊，连我家在哪都不知。”

隔了大半个假期，两人一回见面，对他说的几句话无一例外不是夹枪带。韩星意识沉了脸，过了一会儿又有些反应过来，勾起嘴角眯了眯睛，“我来你不兴了？说话这么刺。”

宁玉英眉目平静，隔着车窗和他对视，很意外地，他没有像以往那样假惺惺找借，而是直接：“对。我爸妈都是普通人，你去了会让他们很不安。”

“呵呵。”韩星冷笑着，“对你妈的。”

宁玉英被他的脏话得轻轻了一，“星，你这个喜骂人的习惯真的要改。不知你为什么突然来找我，但是离开学只有几天了，你何必跑到这里来？……我没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，等开了学，你想的那些我都陪你，不好吗？”

“闭嘴，”韩星猛地一摘了脸上的墨镜，宁玉英的话轻而易举地激怒了他，“我来不是为了跟你上床的！”

宁玉英看着他青黑的底和冒着红血丝的睛，一时之间竟不知要怎么回答。

“……让我去你家睡个觉。”韩星吼完，过了半晌，他撇开睛，生地提要求。

最终，宁玉英还是带着韩星回去了。

宁爸宁妈看着儿带回来的同学，先是讶异，然后才颇为生疏地客，手忙脚招待起来。正月登门，韩星好歹没忘基本的礼节，将事先买好的补品拿来，夫妇俩哪受过这贵重的东西，面对宁玉英这个不明来路的同学更是畏手畏脚起来，中愈发带着小心翼翼。

不过，要指望韩少爷回应回去是不太可能的，他对自己老都没怎么斯文礼貌过，更不要说是两个陌生人了。

几个人站在早餐店铺开的几张桌旁，韩星看了宁玉英一，僵地叫了两声叔叔阿姨。

宁妈拿着抹布着韩星坐的那用餐桌，生怕在上面留一丝油垢，把韩星当成了非常尊贵的客人，局促地问：“那个……小韩啊，吃饭了吗？没吃的话，阿姨上去，我们这儿也没什么上台面的吃……要不、要不我让玉英带着你去馆里吃！玉英！玉英！”

说着就要从一旁收零钱的塑胶盒里拿钱，给宁玉英，“你带着同学去外面吃，好好招待人家！”

韩星本来一直低着，在这时却抬起来，观察着宁玉英的神，见他没什么表地接过了钱，韩星立抿起，“阿姨，不用了。”

“他就是路过我们这歇一晚，”宁玉英轻轻抚着妈妈的肩膀，“妈，你们不是还要去货？别心我们了，和爸快去快回，路上注意安全。”

宁爸也说：“是啊，玉英好不容易带一回同学回家，你让俩孩自己怎么兴怎么来，我们别掺合！”

把爸妈送门，宁玉英折返回，韩星还坐在那张桌面前。

宁玉英给他接了一杯，等他喝完了，说：“跟我上去。”

这家早餐店是宁家谋生的地方，夫妻俩吃睡都是在店里解决，二楼是一个平层，分割两间仄的卧室充当睡觉的地方。宁玉英的房间在上楼左手边，走廊尽供着香火，黑暗里勉看来桌上的照片里是一个女生。

宁玉英把灯打开，韩星看清了，相框里的女生和宁玉英有几分像，弯着睛，冲着镜害羞地笑着。

“我。”宁玉英简单介绍。

他把人带了自己的房间，找一衣服递给韩星，问：“洗澡吗？”

“来的时候洗过了。”韩星很不客气地坐在了房间里仅有的一张椅上，开始打量屋里的摆设，一张狭小的单人床，一张书桌，防盗网的飘窗上整整齐齐垒满了书，一台用防尘罩细心包好的风扇放在角落，飘窗的窗帘是廉价的天蓝的，上面布满了白小，午的光斜斜照屋里，让室的空气有了微微的意。

宁玉英见他望着窗，于是走过去把窗帘拉了，室一昏暗不少，宁玉英站在不远看着他，有一些光斑透过白小的孔隙印在他脸上，给这张白皙的脸分了淡红的影。

宁玉英指了指床，“不是要睡觉？”

韩星望着他一动不动。

宁玉英没再他，自己侧躺在了床的一侧，将大分空间留给了另一个人。

过了一会儿，宁玉英到床的一侧微微塌陷去，安静了一阵，背贴上一灼的，沉沉的鼻息扑在他颈后：“你怎么也要睡？”

“我五多就起来了，”难得有个机会，两个人躺在一块儿像这样正常聊天，宁玉英抓住了在他腰腹间连的手，“我得补一会儿觉。”

韩星把手收回去，额抵在了宁玉英背上，嗅着从他上传来的气息，“哦，睡了。”

韩星睁开，侧没有人，他瞬间醒了，从床上坐起来。

“醒了？”声音从他对面传来。

他抬看过去，宁玉英正坐在书桌旁听歌，摘的一边耳机握在手里，偏着看他。

“……”韩星咽了咽睡得发的咙，嗓有些哑，“你一直在这儿？”

宁玉英转回了，继续移动手里的鼠标，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，而是说：“我比你醒得早不了多少。”

韩星难得沉默来。

达数个小时的睡眠让他神了不少，他开始反思自己的冲动，昨天晚上他还在家里和他爸吵了一架，他甩门而，再回过神已经开车到了宁玉英的老家。整个寒假里，韩星跟往常一样吃喝玩乐，本没时间想宁玉英这号人，所以连韩星自己也不知，他是什么时候牢牢记了有关宁玉英的一切信息。

凌晨，他来到这个不太繁华的县城，坐在车里看宁玉英站在那个小小的早餐铺里，静静着自己的事。在学校里宁玉英也是个低调的人。安静是韩星对他的第一印象。他有时候觉得宁玉英安静过了，安静到最后像一冷漠，轻轻松松就镇压了周围一切躁动不安分的因。

韩星的周围不太能容得这如一般柔又不能斩断的静谧，他有个很的爹妈，他在追捧声里大，享受纸醉金迷的闹，他的生活几乎被各各样的声音填满。

韩星又去疯玩了，韩星又跟人打架了，韩星又被他爸揍了，七八糟的事充斥在他脑里，他也懒得去纠正，反正十几年都是这么过的，从来没人教过他秩序是什么。所以在宿舍，当这安静无声侵到韩星的领地时，就不容易再忽略了。

有一天，他和人飙了车，被他爸请人从半山腰架着回了家，原来是警察局的传唤又打到家里来了，在他爸那看烂泥的神里签罚单又保释，搞老一关他禁闭，韩星轻车熟路地从翻窗跑来躲到了宿舍，蒙上被一闭，烦他的人跟事通通见不着。

等他醒过来，正好是宁玉英课的，就像现在这样，他一睁开睛，宁玉英背对着他伏案学习，宿舍里只有桌上台灯的光芒，落笔的沙沙声。这个安静的背影仿佛凝止在他前。

韩星躺在那样的黑暗里一动不动，就是在那个瞬间他发现这寂静的可怕，它让他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，支撑着他面对这个世界的躁郁和戾气像皱的床单被一牵平，像缠得一团糟的耳机线被一捋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