俯拍，估计人还躺在床上。

窗帘大概没拉开，光线有些昏暗，肤上的吻痕和指痕却清晰可见，结上还有一个不太明显的牙印。

又来一条新消息，只有四个字：你的杰作。

回忆起当时的和温度，贺迟森翘起嘴角，走电梯前回复：伟大的作品，次试试能不能临摹。

电梯在三楼停，贺迟森把手机放回袋，低声叹了气。

离开家才不过几个小时，他已经开始想陆温寻了。

走廊尽是酒店会议室，七十平米的房间，对剧本围读来说足够用了。八张方形小桌拼成一张大桌，座位上摆着姓名牌，演员坐在一侧，另一边则是导演、编剧、摄影指导、术指导、录音指导和化妆造型师。

显然，即使提前了十分钟，贺迟森和谭嵊屿两人还是姗姗来迟。

迎接他们的是一阵烈的问候，贺迟森笑称自己睡过来晚了，让大家等得太久；没人买他的账，纷纷说是自己到得太早。

他迈开脚步走向自己的姓名牌，在正中央，座位挨着吴桓聿，正对着孙霍。

挨墙放了一圈椅，零零散散坐着不太重要的后勤人员；谭嵊屿找了个空位坐，默默在心中回味方才那一幕。

孙导在贺迟森介绍之前叫了他的名字。孙霍记得他。

顿时对这位导演生好。

比起执行经纪人他更像是贺迟森的助理，只是陆温寻疲于社，才把宴会场合跟各方周旋的工作了过来。

所以陆温寻在的时候，他就显得无足轻重了，不被人记住是常有的事，甚至有时候本没人注意到他。

想起陆温寻……

谭嵊屿不自觉皱了皱眉，不明白陆温寻为什么让他来跟贺迟森的剧本围读。

以前陆温寻就算生病也会陪着贺迟森参加颁奖典礼、开机仪式等重要活动，更别说剧本围读了。

陆温寻跟贺迟森一样都是科班，围读会上经常能给实用建议，协同编剧将台词和剧修改得更人心；谭嵊屿虽然没在现场，接人回家的路上却不止一次听过他们的讨论。

为什么这回让他一个人来？他对表演一无所知，可以说是彻彻尾的门外汉，帮不上一忙。

他甚至不知自己坐哪儿最合适，也不知这会儿应该吗。

难只是坐在这里当个听众吗？

恍神的功夫，孙霍结束讲话，宣布围读会正式开始。

贺迟森低翻开剧本，一边聆听导演助理徐东念旁白，一边受腔里怦然动的心脏。

剧本围读和找人对戏不一样，前者会把所有描写事无细展现来，仿佛一次无机械运作无走位的彩排，代极。

他人虽然坐在这里，灵魂和思绪已经扎剧本，摇一变成为卫尧，游走于想象力构筑的世界……

影片最开始，画面一片漆黑，我们首先听见胎过地面的声音，尖锐刺耳，跟着的是一声剧烈的撞击——我们得知这里发生了一起车祸。

车灯闪烁画面亮起，镜上移，安全气没有弹，透过裂纹丛生的挡风玻璃我们看见一个人趴在方向盘前。他就是我们的男主之一，楚杭。

楚杭了时间清醒，但实际表现来的也许只有一两秒。他猛地找回呼，晃了晃脑袋，眯着睛看向镜。他前额因为撞击受了伤，鲜血顺着往，淌过眉和睛。

镜移到侧面，楚杭抬手抹了把脸，表透古怪，然后是恐慌。

转到他的视角，前方路灯的扭曲程度比撞击声让我们以为的小很多，车和路灯之间一定有缓冲。

他这时才注意到引擎盖上星星的血迹。

楚杭看向窗外，街空无一人，夜晚死一般寂静。

他动了动结咽唾沫，鼓起勇气抬手，颤抖着推开车门，车后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。

楚杭大呼着空气，在不曾平稳的心间缓缓转过脸——透过胎间隙，我们看见一只沾满血的手臂。

呼瞬间顿住，楚杭发了疯似的全上翻找手机。

没有找到，大概是撞击时从袋掉了来。

楚杭爬回车里，在座位方摸一通终于找到手机。

他拨一个号码，将手机放到耳边，我们和他一起听通话等待音。

十秒后，电话接通了。

楚杭吴桓聿声音发抖：爸，我开车撞着人了。

话音落镜瞬间拉远，俯拍整条街，我们看清车的全貌——一辆价值不菲的超跑。

想必楚杭是一个家境殷实的富二代，有足够的财力摆平这起突发事件。

但他跪地的背影看上去是那样无助，仿佛也是一名受害者，让我们不仅产生疑问：凶手真的是他吗？他看上去神正常，为什么会开车撞了人？

画面接着转片，片几个场景代了车祸发生之后的故事。

首先是医院，急救室前站着一个男人，我们只能看到他的背影，可以确定他不是楚杭，但是谁我们还不知。背景里现雨声，还是那背影，场景转变为墓地——在医院抢救的那个人最终去世了。

画面切到一张桌，镜上移，现一张中年女的脸。

她看起来相当憔悴，我们不禁开始好奇，她是因车祸而死的那个人的亲属吗？她面对的是谁？调查案件的警察还是律师？

一只手现在桌面，手指劲瘦有力——是男人的手——压着一张银行卡推向中年女，西装袖随着动作微微缩回，腕间一只昂贵的手表。

银行卡停在女人目光之，男人收回手，又拿一张纸和一支笔放到银行卡旁边，用无声的行动告诉我们：在这张纸上签名字银行卡便归她所有。

女人迟疑片刻，最终拿起了笔。

镜转到俯拍，这是一份不追究刑事责任保证书，女人在右角签了日期和姓名。

镜对准“不”字无限放大，直到黑暗占据画面，这是一转场，转到一相机，取景框里的人是卫尧。

我们那时还不知他的名字。他对着镜微笑，画面定格，这张照片一秒现在一张崭新的份证上，姓名栏写着：卫尧。

卫尧把份证收袋，一边走一边从另一侧袋摸一个东西，随手扔街边垃圾桶。

他的力有些大，垃圾桶盖摇晃了几，透过隙我们看到他扔掉的是一张旧份证，但姓名那一栏有三个字。

垃圾桶盖最终完全盖上，画面转到楚杭，他躺在床上凝视着天板，神迷茫。我们听见他脑海里回忆起的撞击声，接着看见他闭上，表相当痛苦。

画面再次转黑暗，片结束，正片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