彻底苏醒后,盛宁又在钟山医院的病房里调养了一个月,每天迎来送往,面对一拨接一拨来探病的领导或属,简直比工作还累。
晚上也不得安生。蒋三少有了理由不住酒店,反正钟山医院的病房跟酒店房也差不多,工作时候,只要离了市局他就直奔医院,不工作的时候,更是时时刻刻都泡在这间病房里。
盛宁嘴上撵了他几回,未果,渐渐便不撵了。但凡这个人在,这里便不再冷冰冰、雪皑皑,甚至有了几缕意、几分家的味。
起初两人分床而睡,但随着盛宁逐渐好转,蒋贺之便忍不住起了逾距之心,某天夜里悄悄爬上了他的病床,轻轻喊他一声“宁宁”。盛宁佯睡,不应,却从床中央往外挪了挪,让开了一个位。蒋贺之从后将这单薄的牢牢环,附耳说上一声“好想代你受苦”,自此夜夜抱而眠。
然而病房的一张大床睡得两个峻的男人,却容不两颗燥的心。每到夜里,与相偎,与相近,那抱而眠的甜便渐渐成了苦楚。盛宁本就不好,这回历劫,瘦了不止一圈,更成了弱柳扶风的病秧。蒋贺之能亲,能摸,能抱,却如何不敢更一步,实在忍不住了,只能将盛宁压在病床上狠亲一遭,再趁理智崩溃前及时起,去浴室迎冲凉。
他自己都不可思议,堂堂晶臣少爷,何苦活受此罪?
盛艺每天都会给弟弟送餐,自己亲手的清粥小菜,小菜常换,但粥永远是一。她不知哪儿看来的一个解毒偏方,苦瓜、淮山、粳米,再加3扎灯芯,天天起早熬好,便是拄着拐杖也要亲自送来医院——多亏大人后追求者络绎,总有狗乐意每天载她往返,送她上楼。
“好了,明天再来,想换什么小菜你跟说。”
“随意。”盛宁对吃不讲究。
“蒋队呢,你想吃什么?”盛艺转看了蒋贺之一。
“问我?”一直默坐一边的蒋贺之一脸“受若惊”的表,忙随着盛宁说,“随意,都好。”
“那我自己决定了。”门前,盛艺又神复杂地看了看蒋贺之。她嘴上虽没同意,心里倒已认了。不得不说,无论样貌还是格,这两个男人都榫合无间,匹极了。除却工作,弟弟对谁都是叫卖米没几升声,独独在这个蒋三少面前,会说甚至会笑,偶或两人偷偷对视一,也是你侬我侬,难解难分。
盛艺全看在里。她想,天要雨,郎也要嫁人,算了,由他去吧。
顿顿清粥小菜,早已味同嚼蜡,当着的面,盛宁还乖巧地往嘴里送了一米粒。待离了病房,他赶搁了粥碗。
“怎么不喝了?要我喂你?”盛艺一走,蒋贺之便不轨起来。说着,他走来坐在床边,竟真要动手喂他。
“你喝一个月苦瓜粥试试?”盛宁胃仍然不佳,只喝了,服了药。他倚床闭了闭睛,突然问,“你说是谁把这些监视照片寄给了师?”
“不知。”蒋贺之也搁了碗勺。这个问题,这阵他们已经讨论过多次。
“是敌是友?”盛宁又问。
“不好说。”蒋贺之认为船到桥自然直,那神秘人该现时就会现,没必要为他的份太费心思。
“这个案还有那么多疑,你们公安结案得太草率了……”话未毕,一低,又觉骨后一阵烧灼,浑都跟着疼了起来。
“领导,你能不能先养好,再忧国忧民?”见盛宁蜷缩上、揪着衣襟作忍痛状,蒋贺之赶抚他的后背,心疼地劝,“至少这回重创了洪兆龙,为将来彻底肃清他那个‘新湘军’开了个好。”
“重创么?可我觉得才刚刚开始。”盛宁转望向窗外。此刻丽日照,人间喜乐,但他知,洸州的夜依然很险,很。
“不是不是刚刚开始,”蒋贺之至今后怕。盛宁濒死的时候,他满脑只有四个字:死生奉陪。但这会儿人活过来了,便只剩清算的念了。他掰过盛宁的脸,恶狠狠地说,“你胆敢再这样以涉险,也不必送医抢救了,我会直接宰了你,听到了么?”
“其实我一早就知,我这回不会有事。”遍疼痛稍稍缓解,盛宁试着安抚一人。
“怎么说?”
“你还记得我十六岁时过一场车祸么,当时我昏迷不醒,我找了一位擅卦的大师替我算了算,那位大师确定我会逢凶化吉,还说,我六个月后会苏醒,八个月后会恢复语言功能,一年后会重新站起来,两年后会考心仪的大学,六年后会实现职业理想并步步升,十一年后会遇见一个人并上他……”
这话听得人心一,蒋贺之忍着笑问:“这个人是谁?是我吗?”
“别问蠢话。”盛宁凛凛看他一,有较真地辩解,“除了你,我没有别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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