赶在十六岁诞辰前,阿勊回到雒邑。他重视生日,倒不是妄自尊大,更多是念母亲顾复之恩,藉机表达对她的崇敬。一路上,心中一直有个烛焰般小小期待跃动:或许阿孃会把素舸包扎成生辰礼给他。阿孃给儿的礼,总是别心裁。
然而,丽麂今岁的生辰礼是八匹大宛。若在以往,阿勊会兴得起来,此刻却需要假装开心。
与阿孃午后,往茶寮寻素舸不获,同小婢打听。
小婢:“她已为邕王媵。”
阿勊大惊,折回丽麂寝阁,女史笑拦:“娘午休才歇。”
阿勊执意:“我只有几句话。”
丽麂自室鲛帐中发话:“教他来。”
阿勊,在帐外跪,一开,便觉目眶灼痛,若还是小孩就好了,可以痛快地泪,“嬢嬢,你怎么骗我?”
丽麂叹气,“我恨不得把天捧给你,但凡可行,怎会在这件事上违你心愿?”
“有何不可行,请嬢嬢明示。”
丽麂暗问自己,真有报应吗?竟这样奇巧。“你知了也无益。若还认我是孃,就不要再问。程姨丈离婚,姨姨不肯,我夹在中间,已然昏脑胀。”
阿勊不是很惊讶,姨姨才怀珠,姨丈就闹离婚,可能只有一个。“若姨丈条件开得好,就答应了何妨?”
丽麂轻笑,“姨丈还算大方,田宅之外,另钱二十万缗。只是你姨姨在程氏当家主母,每年过手的数目也不至于此。再者,她是奔着遗孀分去的。熬了十余载,他竟不死,自己却被二十万缗打发掉,岂不成了笑话?”
阿勊不以为然,“二十万也够她余生挥霍的。”
丽麂却:“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,亦牵扯到你我。我此刻很烦,尘定后再同你细说吧。”
当初,绯鹅是由雒嫁的。程义方提离婚,只能和天协商。祖劭劝绯鹅答应:“今日今时之他,肯离婚,已然是厚待你了。自从大富之后,他可是只有丧偶一说。实话同你讲,若他对你什么,我都不好追究的。”
绯鹅听了无惧,瞥丽麂一,吊儿郎当地慨:“都怪你,他这一听就是姘夫的吻,到底不如姊夫肯尽心力。”
丽麂笑:“我倒真有些怕了。无论离不离婚,你都别了,就在我院中安顿吧。”
绯鹅无异议。她也惜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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