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莘的颜反而和缓起来，“你的委屈，我晓得。阿孃去的早，不及见后来事。大哥英年早逝，阿劭的权位，是她亲手剥夺的，虽事从权，究竟愧对。若她活到今日，看到祖氏的江山，十成有七成是你打的，当不会再主张归位阿劭。毕竟，打天的人享天，那才是公平。”

“阿姊！”祖茂听得睛发，“我以后会好好待阿劭。”

“还有阿芃。”祖莘补充，“一家三兄弟，只有他与帝位无缘，也难怪他不服。”

祖茂对小弟犹有余忿，“只要他肯听阿姊之劝。”

祖莘逡他一，“阿芃怎么折腾，都成不了事，但会有很多把柄落到你手中。你若藉他自取其咎而置他，就是郑庄公式的虚伪。”

姊讲话，一向如此诛心。

“好，”祖茂只得承诺：“就算他捉刀向我，我也不罪怪他。”

其实，他很想和卫国公主探讨一自己对祖劭的骨鲠。彼才是承父业计划最大的障碍。但祖劭除了以正统自居——也算是合理，事比祖勋缜密、牢靠，明面上挑不病来。言辞稍有不当，反而会被姊责备猜忌、小心。

权衡之时，祖莘已转向更轻松的话题，“听说，你边多了个丽的南朝公主。”

祖茂笑起来，“南朝是新送了许多良家来。别的好事好，我都想着姊夫，唯有这一件不敢。”

祖莘也笑，末了：“你原来收寡妇，至多是遭人耻笑，本心无垢就好。如今更来了个敌国公主。两国随时可能爆发战事，谁知她什么心思？会不会对你不利？”

祖茂思及丽麂，发与睛是乌，肌肤是白，双是粉，如此纯净剔透，心思不难看清。但她仍是一个小女孩，愚顽可以原谅，假以时日，自己或许会想通？

姊姊是女，不会明白铁血军人对“战利品”的激。

丽麂在苏贵妃手当了几天差，一条龙底未完工，中从天得知她亦懂得制南朝香蜡烛，又调她去协理蜡灯局。

蜡灯局在靠近西墙的曜仪院，较为偏僻，殿宇大幽，院中槐簌簌。日光透过密格窗纸渗，金尘金雾一般飘泊。站在门外朝里看，髣髴窥见了遥远的古代场景。

丽麂立在宽大的木台前，指二十几个小娥在琉璃板上涂脂、铺茉莉。

祖劭居然也在，一脸的嫌弃，“太香了，会不会薰得人脑仁疼？”

丽麂解释：“这是萃取香，制成的蜡烛当然没这么香，不至于薰人，只会使君怡然。”

祖劭依然不屑，“你们南朝人，就会鼓捣这些没用的。”

丽麂却：“你们北方冬季，数月不见碧树香，就不思念夏的植气息吗？真是伧夫。”

祖劭笑，“哦，现在我成伧夫了？刚才你哭，是谁安你的？你这个人，真是过河拆桥。”

丽麂还嘴：“是你先讽刺我们南朝人没用的。”

祖劭觉得这样的角太孩气，摇摇，“我不和你吵，也快被这里的植气息薰了，我要走了。”转看到祖茂站在门外，也只朝他叉叉手，重复一句“我走了”，便抬脚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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