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翻山而来，手心被磨得血淋淋的，但是掌背光白，平日一定是个注意保养的人，怀德的断崖并不平坦，这么多年不小心掉去摔死断的人都有几个，要不然守卫们也不会偷懒地松懈那里，可这样一个估计都不曾经历过风日晒的柔弱女，居然生生爬了上来。

“可我自小被教育如此，我比别人更丽、更贤惠、更温柔，我的丈夫就会更我……”承载她一生支撑的目光眷恋地看向蒋如琨，“他曾经也很我，不会为了别的女人背叛我，可是你，殿，”她的目光骤然犀利，发恨绝望，“你轻轻松松就把我的优、我这么多年的努力比得不堪一击！”

褚辞玉接着:“殿，您的襟气魄等闲男不敢轻易比较，可她们的人生并非这样，从未如此。逢燕柔并不是要有意冒犯您，只是这么多年一直如此，您打破了她的认知而已。您广开言路，可这些女人被抛在后面，懵懂不闻，也并不是不想追随啊！”

启蛰蹙了蹙眉，逢燕柔把她的莫名不解收底，自嘲地开:“殿，也许你觉得我荒谬，因为他们都怕你，敬你，我如今知了你不需要这些，你不一样。”

褚辞玉看启蛰的震撼，在旁边轻轻开:“殿从没有读过《女诫》之类的书，先皇后视您如瑰宝，不肯用这些东西框搓您，可您真的应该知一。”

好了，这不是活腻了，这是上赶着作死。

人群中声息渐没，仕们收了嘲讽，但看向褚辞玉的目光却并不相同，有震惊，也有厌恶。

褚辞玉不理会人群中嘶嘶气的声音，轻轻念:“‘妇言，不必辩利辞也；妇容，不必颜丽也；妇功，不必工巧过人也。清闲贞静，守节整齐，行己有耻，动静有法，是谓妇德。’”

逢燕柔从凳上了来，褚辞玉连忙去扶了她一把，她支撑着褚辞玉的手臂，才勉力撑起脆弱颈项，神凄怜地看向公主，尽全力止住呜咽，像是发恨攀比，又像是绝望后的自我质问:“我还不够温柔吗，我不够贤淑吗？”

启蛰目光变幻，呼沉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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启蛰听得眉蹙，倒没来得及发怒——虽然荒谬，却是真不知他在说什么，连旁边的张乐世和山茶都一脸莫名其妙。

心疼燕燕，唉

逢燕柔原本忍着，可听完这些话，泪大滴大滴掉落，终于从小声优雅的呜咽，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嚎。

仕们瞳孔一震，敢和公主说这些，他是寿星公上吊，活腻了吧?

启蛰原本并不屑理她，但现在不得不重新打量起她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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启蛰眸微眯，一不解的目光，褚辞玉见此膝行几步，目光灼切，“殿，您何不让他们停手，听她把话说完。”

启蛰的神变得复杂，她忽然发现，逢燕柔即便是现在这样，刚被打完不知多少杖，背后一片血渍，和衣服都粘连在一起，却依旧保存着让人心怜的姿态。

施刑的侍卫闻言看了启蛰一，得到同意，停来行刑的动作。

褚辞玉将启蛰的表收底，睛温柔地看着她，发熠熠的光来，但目光转向逢燕柔，又是叹息悲悯:“您听着大概可笑，可女则女戒里都是这样的话，有一些女，她们一直把这些书奉为圭臬去实行，仕们常科考较经义，可这就是这些女的经义啊，不论对错，她们都日复一日把这些铭刻骨。何况，谁敢质疑经义的错误呢？”

都很可笑，可我一直是这样的，我阿娘也是这样的，原本都是可以的，大家都是！直到遇到了你，原本都是可以的啊……”

她的声音微弱，还没等掷地有声地飘在上空振聋发聩，就散得无影无踪了，却萦绕在启蛰耳边久久不去。

山间风细细，四无声，只有她的哀嚎，那样悲痛。

这是个怎样的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