府空而静谧，唯有清淡的茶香氤氲其间。

沉默良久，掌门喃喃：“……回溯？”

李识微重复：“一切都已经发生过了。”

掌门转看来，目光沉沉：“难怪没再见你用剑。”

“也难怪灵气减损得这般迅速。”他继续叹，“天已毁，即便你以命相替，也不是久之计。”

“总会有路的。”李识微的神淡然得多。

默然片刻，掌门再次开：“既然你记得所有，那么你也应当知……我死期将至。”

李识微敛了眉，神严肃几分：“如今我已关，不会让修……”

“上一世，我是怎么死的？”　掌门声询问，打断了对方的话语。

“人人都说是尊杀了你。”李识微注视着他，“正是因为如此，正之间混战再起，我关时，两边已经打得不可开了。”

惊讶的表一晃而过，掌门轻轻地摇了摇，低声：“他不会杀我的。”

他忽然起，向府后方走去，李识微随即跟上。结界开启，前豁然开朗。

此是天行宗主峰的最，一截平台突兀地断在云雾之中，又突兀地生着一树桃，满枝纷繁苞待放，收拢的隐隐泛着鲜红的血，远看如烟似霞，将整个平台笼罩其中。

“这里曾被称作升仙台。”掌门一步步走上，望向远方，目光似乎比云海更加空茫，开询问，“云端之上有什么？”

李识微面无表：“什么也没有。”

掌门轻笑一声：“果然。”

他收回远望的视线，回看来：“当今的修之首，那位尊，你可以喊他一声大师兄。”

李识微脚步一顿：“我以为你是老祖的大弟。”

“差不多吧，我和他是同年拜师门的。”的话语像是叹息，神也略显怅惘，仿佛此刻遮的不是茫茫浮动的云雾，而是陈年旧事上抖落的灰尘。

“上一世我死后，他如何了？”

“正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。”李识微回答得简短，“我杀了他。”

微不可察地停滞一瞬，掌门缓慢：“他的确……死有余辜。”

桃亭亭如盖，他缓步靠近，伸手抚上黑的树，指尖的纹路沧桑而扭曲。

“百年前正大战，我本该死在那里。他屠空了一座城，以数万生灵为祭作招魂引，为我续命。”

“此树与我命相系，万人的血债记在我上，日夜折磨，早该偿还了。”

“不是他杀了我，而是我自己苟延至今，寿元已尽。”

掌门复又抬看向李识微，面容平静，却又似乎掩藏了万千纠缠的心绪。如同印证着他的话一般，桃随风而动，血红鲜明，映衬着人的面愈发苍白。

李识微静立风中，罕有地哑无言。

繁，即将开到极盛，其中蕴藉的灵力却近枯竭，一浅桃红，背后是一条条无辜横死的命，也是某个人最切最绝望的执念。

前世的一谜题得以解开，李识微却半分喜悦也无，声问：“这就是你无法离开此地的原因？”

掌门应声轻笑，牵起的嘴角满是苦涩的自嘲。他仰起，凝望着满枝的桃，又似乎在望向更加渺茫的远方，半晌，叹息声悠：“世间千难万险，不会有比这更难解的劫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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